周小舟做了一個夢，夢到了周子戌。
    周子戌一身藍衣站在奈何橋上，他的眼睛覆著紅綢，他站在橋邊，面向橋上來來往往的人。
    時間像是加了速，橋上的人來來去去，橋下的水川流不息，周子戌也不知道這樣站了多久。
    孟婆忍無可忍，揮了鞭子要驅趕他：“就算老大發話不管你，但你這樣天天站在這里也實在是太礙眼，走不走，不走老娘抽你了！”
    周子戌站著不動，很是禮貌：“孟姑娘，我只是在等人，如果打擾了你，實在對不住�！�
    孟婆一鞭子抽在周子戌腳下，冷聲道：“工作本來就煩，再看見你們這種冥頑不靈的蠢貨更是煩上加煩！等等等！你眼瞎又看不見，你要等的人就算來了你也認不出！”
    周子戌：“沒關系，我看不見，但她能看見我。”
    孟婆嘲諷：“你等了這么久也沒等到，說不定對方看見當看不見，早走了�！�
    周子戌沉默了。
    孟婆翻了個白眼：“見了又怎么樣，還想再續前緣？”
    周子戌抿了抿嘴角，搖頭：“我生前對她說了很多過分的話，現在很后悔，想跟她說一聲對不起�！�
    孟婆一愣：“就這樣？”
    周子戌笑了笑，點頭：“就這樣，但很重要�！�
    很重要。
    但是當初的周子戌沒有等到，一直在很多年很多年以后，再相遇，他成了考官，他還是周子戌，而她已經成了周小舟。
    周子戌是喜歡周小舟，但要等的人是周周，要說對不起的人也是周周。
    周小舟站在一旁，看到了周子戌的遺憾，也到現在才明白，周子戌在消失前，握著她的手，那一聲聲充滿悔恨和遺憾的對不起的含義。
    但該說對不起的，應該是她。
    “二哥……”
    周小舟走向前，想握一握周子戌的手，但夢中人如霧，一碰就散。
    “二哥！”
    周小舟從夢驚醒，悵然若失，一動不動躺了一會想坐起身時才發現手里握了個什么。
    紅翡手鐲，還有一條紅色綢帶。
    周小舟盯著這兩樣東西看了好一會，最終把手鐲戴在了左手手腕，把綢帶系在了右手手腕。
    沒辦法，兩個都不想扔，暫時就這樣吧。
    沒看到九長老，周小舟起身，離開小院回到小船。
    接下來的日子，平穩安逸到不真實，所謂花朝月夕，歲月如流正是如此。
    周小舟認真工作，認真修煉，累了就往小船上一躺，小船十有八九會將她帶到回家的渡口，九長老會在那里等著她回家。
    家里無煩心事，海棠正茂，飯菜也越來越合胃口，周小舟有時候不工作，能在躺椅或秋千上消磨一天。
    有時候在廊下睡著了，一覺醒來，九長老可能會在身邊看書，在院子撫琴，或者是在廚房研究今日的菜譜。
    周小舟醒來時，喜歡看廚房的炊煙，但更喜歡一睜開眼，知道人就在身邊，聲音也好，背影也罷，知道就行。
    她不知道，九長老知不知道。
    只是好幾次一覺醒來，沒看到人，周小舟發了兩次脾氣后，這樣的情況就少了。
    周小舟知道自己這樣矯情，但既然九長老想什么都依著她，什么都順著她，還想當周子戌對她好，那她一開始就矯情點，過分點，總比以后習慣了再被厭煩要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