鮮血的顏色映紅了克萊恩的眼眸，映紅了他近乎凝固的視線。

    就在這時，屋內(nèi)突然傳出輕咳的聲音，老尼爾沙啞著嗓子道：

    “鄧恩，你們來做什么？”

    鄧恩的灰眸幽深到了極點，他用醇厚的嗓音不急不緩地回答道：

    “聽說你病了，我們來探望你。”

    屋內(nèi)一下變得安靜，過了幾秒，老尼爾憤怒又惶恐地嘶喊道：

    “不！你在撒謊！”

    不等克萊恩等人開口，他的語氣霍然變得軟弱：

    “是的，我知道我的狀態(tài)有點不對勁。”

    老尼爾……克萊恩猛地閉了下眼睛，而門縫里滲出的血水并未停息。

    緊跟著，老尼爾拔高了嗓音道：

    “但一直以來，我沒有傷害過任何人，也沒有想過去傷害誰！我沒有，我沒有出賣過值夜者的重要秘密，我最多，最多就是報銷一點不應(yīng)該報銷的費用，我真的沒做過壞事！”

    “克萊恩。”他忽然像往常那樣喊了一聲，“我告訴過你窺秘人的格言是‘為所欲為，但勿傷害’，我始終堅持著這句話，寧愿忍耐，寧愿等待，也不會去做傷害到別人的事情……”

    說到這里，他害怕地懇求道：

    “鄧恩，洛耀，克萊恩，你們回去吧，回去吧，等明天，等明天，我就能恢復正常了，我發(fā)誓，向女神發(fā)誓，我不會去傷害別人，真的！”

    鄧恩閉了閉眼睛，語氣非常柔和地問道：“你究竟想做什么？你一直在嘗試什么？”

    “我？”老尼爾先是茫然，接著充滿憧憬地述說道，“我在嘗試復活莎莉絲特，鄧恩，我已經(jīng)找到了辦法，我走在正確的路上！”

    “你應(yīng)該聽說過，我當初在舉行儀式魔法的時候犯了個錯，沒能治好她的疾病，沒能拯救她，我知道，這是因為我的神秘學掌握得不夠好，而現(xiàn)在，我有足夠的知識和經(jīng)驗去完成那一切！真是遺憾啊，我竟然沒能從‘窺秘人’的格言和戴莉的事例里得到啟發(fā)，錯過了最好的機會，如果，如果我是高序列強者，事情將變得非常容易。”說著說著，老尼爾帶上了幾分哭腔，“不，我不能再放棄了……鄧恩，你們回去吧，回去吧，我求你們了。”

    克萊恩咬緊了牙關(guān)，聽到隊長嗓音略有波動地問道：

    “你打算怎么復活莎莉絲特？”

    老尼爾一下變得興奮：

    “我會用‘生命煉成’的方式，為她準備一具不會衰老的身體，鄧恩，或許你不知道，大地母神教會的序列4就擅長‘生命煉成’，‘通識者’途徑的對應(yīng)序列也勉強可以辦到，嗯，我將借助神靈的恩賜來完成。”

    “然后，我會從靈界召喚來她的靈魂，并祈求神靈的幫助，讓靈與肉重新合一。”

    “是不是很棒的想法？”

    鄧恩強行上翹嘴角道：

    “是的，非常棒的想法。老尼爾，讓我們進去吧，或許我們能幫助到你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鄧恩，你還是不愿意放過我嗎？”老尼爾哀求著說道，“回去吧，你們回去吧，明天我就能恢復正常了，真的，鄧恩，我發(fā)誓，不會再偷拿你的咖啡豆了，克萊恩，洛耀，我發(fā)誓，不會再讓你們配合我報銷不太應(yīng)該的費用，真的！”

    克萊恩和洛耀略顯模糊的視線里，鄧恩低下了頭，旋即抬起道：“老尼爾，你誤會了，我們是來探望你的，你是我們的同伴，你生了病，狀態(tài)不對勁，我們肯定會來探望你，開門吧，讓我們看一看，讓我們放心，只要你真的沒什么大問題，我們立刻就回去，你知道的，最近的任務(wù)特別多，我們一邊要監(jiān)控瘋?cè)嗽海�一邊又要處理各種突發(fā)事件。”

    老尼爾遲疑了一下道：

    “我真的沒什么大問題，真的，明天就能恢復了。”

    從正門縫隙里滲出的血紅水液沿著臺階，流到了石板路上，流到了花園泥土里。

    “老尼爾，我們認識15年了吧？搭檔過的任務(wù)不知道有多少起，我很關(guān)心你，很擔憂你，必須要親眼看一看你才能放心。”鄧恩嗓音醇和地說道。

    “……那好吧。”老尼爾嘟囔道，“我真的沒什么問題。”

    吱呀一聲，正門緩緩敞開，克萊恩快速抬手抹了下眼睛，讓視線恢復了正常。

    然后，他看見門廳的地毯上布滿了血色的、黏稠的、長毛的液體。

    目光前望，逐漸上移，他發(fā)現(xiàn)客廳的地板、天花板、圓桌、鋼琴和椅子之上也全是惡心的、黏稠的、血色的、有密密麻麻黑色短毛的液體。

    老尼爾花白的頭部吊在半空，通過粗壯的黏液與天花板相連，額頭和臉頰則分別長出了一對眼睛，冷漠的、沒有睫毛的眼睛。

    鋼琴的按鍵在自行跳躍著，奏出美妙而悠揚的旋律。

    “鄧恩，你看，我真的沒什么大問題。”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