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十二歲，僅僅過去幾年，便已經(jīng)和‘降谷零’這個名字一起，成了安室透一個有些遙不可及的夢，成為臥底站在黑暗中回首向后望，所能看到最縹緲的一抹溫暖燈光。

    只有在少數(shù)時刻，他才短暫地有那么幾分如夢初醒和身在夢中的矛盾荒唐感。

    比如在被屢教不改的聯(lián)絡(luò)人稱呼‘降谷先生’的時候，比如在一切日常任務(wù)全部清理完畢，在凌晨兩三點，就著東京昏暗的霓虹燈和沉寂的居民區(qū)坐在床上時。

    安室透關(guān)上床頭柜上的臺燈，在陡然的黑暗中閉上眼睛，因為今天白天的事，久違地回憶起遙遠警校時期的事。

    在那場令人錯愕萬分的入校考核之后，便是……

    越回憶，他的意識越模糊，最終陷入松軟香甜的夢中。

    ＊

    在那場令人錯愕萬分的入校考核之后，是一場更令人錯愕的意外。

    凌晨兩三點，白天站了三個小時的松田陣平和降谷零都沒有睡覺，在黯淡的燈光下打架。

    打得白紅交錯。

    白色，是松田陣平的假牙。

    紅色，是降谷零的血。

    “你的牙掉了，”降谷零隨手抹去臉上的血跡，緊緊盯著對手，“沒關(guān)系嗎？”

    松田陣平皮笑肉不笑，“假牙而已。”

    “今天不止站了三小時吧，腿沒關(guān)系嗎？老老實實地認輸吧！”

    他們的拳頭碰撞了一下，很快錯開，痛快地砸到彼此的臉上，互相發(fā)出了不爽的聲音。

    “說到底，我最看不爽了，”松田陣平別開拳頭，“死腦筋警方，不懂一點變通。”

    ‘死腦筋的警方人員’，經(jīng)過友善的翻譯，可以翻譯為‘執(zhí)著的警方人員’。

    降谷零：“？”

    他理智道：“那你不應(yīng)該和我約架吧。”

    “不應(yīng)該只約我，還應(yīng)該約那個家伙，讓我們二打一你。”

    他沒說那個家伙是誰，松田陣平也沒問，一瞬間露出了假牙掉了都沒露出的牙疼表情，“那家伙，嘖，令人不爽。”

    “怎么會有人能咬牙逞強不休息地站三個小時軍姿，還要再接著陪所謂的同伴繼續(xù)站下去，站完倒是不堅持同伴理念，沒和其他人一起去醫(yī)務(wù)室，自己拿藥回宿舍了。”

    這是一件……

    松田陣平詞庫匱乏，想不到具體形容，只能歸納整理為：在熱血劇才會出現(xiàn)的不可思議警方人員，擁有著出色到耀眼的堅持，讓人的拳頭有幾分蠢蠢欲動。

    他也確實蠢蠢欲動了，握緊的拳頭動了動。

    降谷零捕捉到了這一絲細節(jié)，不動聲色地做好了進攻就是最好防守的準備，“不約出來，是覺得自己一打二打不過嗎？”

    “你約的話，九條同學(xué)會同意的。”

    以白天‘你需要幫助？我可以幫助你’和‘你有什么不為人知的過去？’的不假思索反應(yīng)看，降谷零覺得只要松田陣平提出，一條未來便不會拒絕。

    松田陣平：“……”

    “我沒找到他。”

    降谷零：“？”

    “你沒有找到他？”有迷茫升起，他皺起眉，“我記得，九條同學(xué)的宿舍在……”

    突然，遠處有整齊的腳步聲傳來，腳步聲干脆利落，相對整齊重疊在一起。

    降谷零立即戛然而止，聞聲轉(zhuǎn)頭看去，看到了遠方的路燈下有模糊不清的一群黑影正在列隊跑來。

    粗略一數(shù)，黑影大約十三四人。

    這個人數(shù)、這種整齊程度……是教官！

    旁邊有道黑影躥了過去，降谷零下意識轉(zhuǎn)頭，當機立斷躥走的松田陣平，以及甩過來的友情提醒，“快走！”

    他們在路燈下，在遠遠看見教官們的同時，教官們也一定遠遠地看到了他們，只是看不清臉，只能看到警校制服。

    降谷零跟著沖進宿舍樓，不忘把門反關(guān)上，才往自己的宿舍沖去，“教官們怎么會來？”

    難道是聽到了打架聲？

    不至于啊，新生宿舍樓的新生們都沒被吵醒，教官們怎么可能會被吵醒？

    而且凌晨兩三點，不至于是‘訓(xùn)練途中遠遠聽到了動靜，于是過來查看’吧？

    松田陣平：“我怎么知道。”

    “但最多三分鐘，我們就知道了。”

    確實最多三分鐘，他們便知道了。

    教官們根本沒有掩飾自己行蹤的意思，在宿舍前停下時還大聲喊了幾下‘立正’之類的命令，然后是：“開始行動！”

    隨著這聲命令，整個宿舍樓都震動了起來。

    十幾位教官們先分配了各自的樓層，又分配了各自的初始位置，分別位于走廊最前端、中間、最后端，便開始暴力破門，闖入新生宿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