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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唐安安聽到年兒跑來說在街上看到李瑕時(shí)，她有些驚愕。

    “他沒事了？”

    “嗯，姑娘是否要見他？年兒把人帶回來了。”

    “自是該見見。”

    見雖是要見，唐安安其實(shí)感覺到……很棘手。

    四月里那件事發(fā)生時(shí)，她親眼見到了李瑕在權(quán)勢(shì)面前的無力，就算他最后把孫衙內(nèi)打死了又如何，保得住他和她嗎？

    他還活著，還能出獄，這是好事。但不該再找來的，對(duì)彼此都不好。

    他那人生了一幅好皮囊，家世清白，但素來有些癡，不論是對(duì)琴棋書畫還是對(duì)情，都太癡了。

    她以往覺得癡人好，也想過哄他贖買了自己為妻，如今卻只擔(dān)心他自誤太深。

    心想著這些，前廳傳來了動(dòng)靜，李瑕已到了。

    唐安安柜子后面拿出一個(gè)木匣子出來，捧著，轉(zhuǎn)了出去……

    四個(gè)多月未見，她本以為李瑕如今已落魄潦倒。

    然而，一見之下，竟覺他是脫胎換骨般地更出眾了。

    他長(zhǎng)高了些，更挺撥了，氣質(zhì)……銳利了許多。

    唐安安不由愣住。

    李瑕只看了她一眼，竟已轉(zhuǎn)過頭，目光在窗臺(tái)、屏風(fēng)等處掃視，最后落在香爐上。

    他邁開腳步，走到窗邊。

    唐安安隱隱感到失去了什么。

    他沒有像往常那樣定定地看著她，視她為珍寶了。

    但她又覺著……這樣也好。

    “你在找什么？放心吧，這里不會(huì)有人要害你。”她開口道，“我求了媽媽替你打點(diǎn)，但沒想到他們真能撈你出來。”

    李瑕沉默了一下，問道：“他們？”

    “這風(fēng)簾樓的幕后東主。”

    “是誰？”

    “不知。”唐安安輕聲道：“我不過是個(gè)賣藝的，也只能求求媽媽了。

    聽說你家中失了火，我讓人去問過，不見了李公與劉娘，想必是孫家報(bào)復(fù)……你節(jié)哀順變。”

    她聲音柔柔的，婉動(dòng)中帶著些悲意與遺憾。

    李瑕沒有回答，依舊是站著窗邊，側(cè)身對(duì)著她。

    唐安安把手中的匣子放在琴案邊，道：“這里面，是我所有的積蓄，你拿著，離了臨安，找個(gè)地方隱姓埋名。”

    李瑕轉(zhuǎn)頭看向窗外，完全背了過去。

    唐安安等了一會(huì)，見他不說話，有些委屈地?fù)u了搖頭。

    “你讓你走，你氣我是嗎？但如今我成了名角、行首，你已贖買不了我。再癡纏下去又能如何呢？私奔？我們逃不掉的。

    你今日過來，要讓我表個(gè)怎樣的心意？覺得你是為了救我才殺人，想要我的身子？可我若真將自己給了你，卻也只能平白給你我添許多禍端而已……”

    她話到這里，眼眶微紅，卻也不哭，只是偏過頭。

    良久，見李瑕還是不說話，她嘆息一聲，又道：“這些錢你拿了，往后找處地方躲起來，娶妻生子，忘了我吧。”

    李瑕又等了一會(huì)，見唐安安不打算說更多話了，轉(zhuǎn)過身，走到她面前，仔細(xì)盯著她看了兩眼。

    唐安安又是一愣。

    她只覺他的眼神與過去完全不同，過去是癡、是靜、是憐，如今卻是審視與觀察。

    她感到他在看她的眉、脖頸，以及身子……

    那目光極大膽放肆，卻沒有淫邪之意。

    但也只看了兩眼，李瑕已從琴案上拿起了那個(gè)匣子，走了出去。

    年兒愣愣看著這一幕，喃喃道：“姑娘，你的積蓄……”

    “給他。”

    “可是，你不問問他怎么出來的？以后真不再見他了？”

    “他不再糾纏，也好。”

    “可……可可……可是年兒?jiǎn)玖撕镁貌虐阉麊具^來的，結(jié)果就是讓他拿了姑娘的積蓄？他以前那樣癡慕姑娘……”

    唐安安恍若未聞。

    她沒想到李瑕會(huì)這樣，許是他也看明白了吧，身世浮萍之人，癡也沒用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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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李瑕不太喜歡唐安安，理由很多。

    她是舊相識(shí)，只這一點(diǎn)就讓他下意識(shí)地抗拒。

    且一個(gè)小丫頭片子、自以為是的名妓，恃著美貌，以為他會(huì)癡纏她，拿錢打發(fā)？

    以他的閱歷看來，反而顯得有些可笑。

    他仔細(xì)看過她的許多特征，知她還是個(gè)處子，那想必以前與她也沒太深的交情，了斷了為好。

    他出了院子，馮仲正坐在外面嗑瓜子，見他出來連忙迎過來。

    “小郎君，這么快？”

    李瑕無意解釋什么，“嗯”了一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