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 觀潮別院中,李瑕與吳衍對座而談。 吳衍是丁大全的心腹黨羽之一,如今任監察御史。因聽了丁大全一句吩咐,他待李瑕也頗為客氣。 “明日大朝會上,謝方叔將聯絡百官彈劾丁公、董大珰、盧大珰侵占民田,一決勝負。” 李瑕問道:“侵占民田是真的?” 吳衍道:“是真的,人證物證皆已在他們手上。” 李瑕默然片刻,道:“你們怎么反擊?” 吳衍也是默然片刻,道:“此次,謝方叔突然派人于宮門題字,步步緊逼,打了我等一個措手不及……說實話,李小郎君來之前,我等沒捉到謝方叔的把柄,在朝堂上并無太多辦法。” 李瑕明白,吳衍的意思是他們這些黨羽沒有辦法在朝堂上反擊,而不是丁大全勢弱,‘閻馬丁當’倚仗的是圣眷,總體而言還是比謝方叔更有優勢。 只是丁大全勝在內廷,謝方叔勝在外廷。 吳衍話到這里,又道:“但既然李小郎君投靠了丁公,明日謝方叔必敗。不知,情報在何處?” “我一會去取來。” “好。”吳衍道:“我這便讓人放了林子與劉金鎖。” 李瑕道:“他們知道自己是被誰捉的?” “李小郎君說笑了,我們又豈會特意告訴他們‘你等是被丁公拿下的’?” “押來的時候呢?” “打暈了的。” 李瑕道:“演場戲,讓他們以為是被謝方叔捉了,是丁樞相派人相救,然后再帶他們來見我。” 吳衍道:“何必演戲?你吩咐他們明日于御前控訴即可。” “不,劉金鎖是個憨直人,他演不了。” “好吧。” 李瑕皺了皺眉,覺得這些奸黨也是囂張慣了,做事太粗糙。 旁的不提,只看謝方叔手下人行事,遠比丁黨走狗縝密…… 而隨著李瑕這一皺眉,他與吳衍之間的強弱之勢也發生了變化。 李瑕雖無官職,但有丁大全的信重、有籌碼、有能力,在吳衍面前隱隱竟有些主導者的姿態。 另一方面,吳衍能投靠丁大全,并不是有氣節之輩,心知李瑕能在幾不可能的情況下從北面歸來,必有過人之處,態度上竟也十分配合。 “聶仲由關押在哪里?” “三衙。” 李瑕又問道:“能直接救出來?” “怕是不能。”吳衍道:“不過,李小郎君殺鐘希磬真是好手段,如今臨安城人盡皆知,謝方叔在追殺你這蒙古細作,明日御前對質、謝方叔一敗,聶仲由‘潛通蒙古’的罪名自然也是被污蔑的……” 李瑕道:“若聶仲由是真的通敵呢?” 吳衍笑道:“我們在乎嗎?” “我需要見聶仲由一面,這也與能否扳倒謝方叔有關。” “李小郎君做事細致啊。”吳衍感慨一聲,道:“行吧,我來想辦法,看能否讓你進三衙一趟。” “再調派一批人手歸我指揮。”李瑕道:“盡快,時間不多了……” ~~ 一間黑暗的地牢里,林子被綁在柱上。 他低垂著頭,身上新傷劇痛,老傷癢得厲害,有如螞蟻在咬,但四肢都被綁縛著,撓也不能撓。 牢中沒有日夜交替,他不知道自己已被捉了多久,仿佛一輩子都沒有這么漫長。 他只盼著能早一點死掉。 至于活著出去……早就不抱這種希望了。 忽然,外面有廝殺、打斗聲響起。 “嘭”的一聲門被人踹開。 林子抬起頭看去,因不適應那道光而瞇起了眼,隱約見到有人提著刀到了面前。 “右……右相……是右相派你來的嗎?” “救你出去,但你忍一下。” 說話間,一個麻袋罩了下來。 又是廝殺聲,接著是馬車走在青石街道上的轔轔聲…… ~~ 李瑕站在觀潮別院中,眼看著林子、劉金鎖被裝進麻袋拖走。 “哪幾個人他們見過?今日先離開這里,明日方可回來。”他咐吩道。 吳衍笑了笑,道:“依李小郎君的意思做。” “是,你們幾個,今日先回樞相府上!” “是。” 李瑕又道:“把地牢鎖了,裝成酒窖,再去請兩個大夫來。” “是……” 吳衍又招過丁大勾,問道:“小衙內呢?” 丁大勾應道:“這……小衙內還未回別院,許是回府去了?” 吳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