離開飯店的時候，陳雨林故意拉著汪道成走在幾個女孩的后邊。

    陳雨林低聲道：“汪叔叔，您也看到了，靜文妹妹不但不抵觸，反而還很歡迎。就算為了靜文妹妹，為了雨涵，您也不應該把事情都藏在心里呀。”

    汪道成皺眉道：“你說什么呢？”

    陳雨林嘆道：“我知道，您不說一定是有您的理由和苦衷。但您有沒有想過，雨涵從小在那樣一個畸形的家庭中長大，心靈受到的傷害有多么大！每個孩子都把父母當作自己學習的榜樣，但雨涵學誰呢？學她那無情無義的媽媽？學那個賣女求財的繼父？還是學那個拋棄棄女的父親？”

    陳雨林這幾句話說的可是針針見血刀刀入肉，把汪道成說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，最后溫怒道：“有些事情是注定的，是無法改變的。況且現在已經人過時遷，說那些還有什么意義？”

    陳雨林點頭道：“這點我完全同意，人是不應該對過去耿耿于懷，而應該抓住每一個今天。但是，今天雨涵的父親出現了，卻不去相認。實在叫我難以理解。”

    “你這是在怪我嘍？”汪道成眼中閃過銳利的光芒。

    陳雨林絲毫沒有退縮，怒目圓睜地與他對視著，一字一頓地說：“對，我就是在怪你。我不知道過去你是否和誰有過什么樣的約定，還是迫于家庭或者什么人的強大壓力，才造就了那樣一個畸形的家庭。但那并不代表你可以永遠逃避責任，逃避一個父親應該做的那些事情。你是大人物，我是小市民，大道理肯定講不過你。但我認準了一條，無論什么樣的英雄人物，都不可以置自己的親生兒女于不顧。”

    汪道成沒想到陳雨林如此“大膽”，竟然聲色俱厲地教訓起自己來了。偏偏他說的句句在理，讓自己縱有百條苦衷也說不出口。何況汪道成心知肚明，無論自己迫于什么樣的壓力，都無法改變汪雨涵那樣一個凄慘的童年。面對雨涵，他永遠是充滿愧疚的。

    走在前面的三個女孩似乎察覺到了身后異樣的氣氛，停住腳步向后望來。

    汪道成勉力擠出一個微笑：“你們看我們干嘛？你們走你們的，我和雨林商量點事。”

    陳雨林見汪道成有些擔心地看著自己，稍一思索，明白了他的擔心，于是說道：“你放心，這件事情只能由你來揭開謎底，我是不會越俎代庖的。”

    汪道成松了一口氣，苦笑道：“雨林，你可真夠厲害的，幾句話把我說的啞口無言。就連對我的稱呼，都由‘您’變成了‘你’。給我點時間吧，我要好好想想。”

    陳雨林剛才一股怒氣直撞腦門，就義憤填膺慷慨激昂了一番，現在想起來，確實說得有些過火。于是給汪道成一個歉意的眼神，嘆氣道：“希望不會讓雨涵等得太久。”

    陳雨林三人回到家里時，蔣秀麗正埋頭苦讀呢。隨著“趕考”的日期越來越近了，她也越來越刻苦，就算和高三的學生比起來也絲毫不遜色。只見桌邊放著一張白紙，上面寫著幾道反復思索都無法解開的難題，就等著汪雨涵回來好向她請教呢。哪成想剛一開口，張雪把這茬接過去了。

    “來來來，姐姐幫你看看。”感情張雪當姐姐當得挺爽，入戲了。

    蔣秀麗笑罵道：“臭丫頭，連我的便宜你都敢占？行，你過來幫我看看吧。有一道題解不出來，看我不打你屁股。”

    張雪向汪雨涵做了個求助的表情。汪雨涵倆手一攤，意思是“你自己找的麻煩，我可是愛莫能助啊”。

    張雪一跺腳，胸脯一拔道：“哼，解就解，想當年我也是優等生呢。”

    房門關上后，陳雨林和汪雨涵相視而笑。這個張雪可真是個如假包換的開心果，她在哪，哪就笑聲不斷。二人牽手漫步到陽臺上，眺望萬家燈火，仰視繁星點點，心中都有一番感慨。

    良久，汪雨涵輕聲問道：“汪檢察長是個怎樣的人？”

    陳雨林略一思考，說道：“他面對原則問題正直不阿，但具體在辦案時又機智靈活，是個優秀的人。”

    汪雨涵搖頭道：“我問的不是這個。我是問你，他和我……哎呀，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說啦。”

    陳雨林見她又急又羞，臉都有點紅了，真想脫口而出：“汪道成就是你的親生父親。”但又明白這樣說出去非壞事不可。通過剛才和汪道成的談話，他察覺到汪道成確有外人難以知曉的苦衷，所以不得不把對女兒的感情生生壓下。難道讓雨涵跪在汪道成面前哭訴，求他認下自己這個女兒嗎？

    但是，陳雨林又實在不忍心把汪雨涵就那么蒙在鼓里，于是模棱兩可地說了句：“雨涵，有些事情是急不來的，順其自然才能水到渠成，急功近利反會壞事。我這么說你明不明白？唉，我自己都說得莫名其妙的，別人怎么會明白。”

    汪雨涵卻微笑道：“我明白。”

    陳雨林奇道：“你明白？明白什么？”

    汪雨涵一揚頭，讓清爽的夜風吹起她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