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22章意外的消息（下）

    席上眾人盡興狂飲，蘇軾有點向隅。片刻后，細心的徐知州發(fā)現(xiàn)了蘇軾的異常，馬上關切地安慰：“子瞻，有程族在此，你也無須煩心……嗯嗯，子瞻最近，大概很少活動吧！你學生的事，我已經(jīng)安排好了，我給你說說……”

    徐知州的政績是與趙興密切相關的。黃州是個歸化未久的地區(qū)，五胡亂華時的戰(zhàn)亂，使蠻族深入到了這一帶，并導致這里十室九空。目前，政府對鄉(xiāng)鎮(zhèn)的控制力并不明顯，很多時候，政令不出府城。

    而程家坳的出現(xiàn)，卻一舉改變了這種狀況。程族本來居于山野，強大的凝聚力使他們聚集成一股不可忽視的力量，而后，他們快速地致富經(jīng)歷，使附近許多山民不自覺地圍攏在他們周圍，或者向他們出售山貨，或者替他們做工。

    這股山民原先都是山中最桀驁的獵戶，現(xiàn)在，他們卻統(tǒng)一歸攏在程家坳旗下，愿意接受當?shù)毓俑�的統(tǒng)治，并給荒僻的黃州增加了一筆巨大稅收——而徐知州前后的付出，只是三名貢舉的名額而已。

    在四處農(nóng)民造反，邊境戰(zhàn)火不斷的情況下，這一巨大政績讓徐知州頓時聲名遠波，成了眾人矚目的“能吏”，進而快速獲得升官。但隨后，也惹來一下麻煩。

    從地域上說程家坳是屬于蘄水縣管轄的，但它卻在黃州申請“入籍、入行”，把好處都給了黃州。蘄水知縣獲悉，立刻不干了。

    以前程家坳是個幾十戶的小山村，蘄水縣也沒什么爭的，等到程家坳一下出了三名貢士，再加上附近山民的農(nóng)產(chǎn)全匯集到這個小村，由這個小村銷往外地。而徐知州跳過蘄水，如果蘄水知縣沒有表示，那不就愈發(fā)顯得自己無能，才令程家坳舍棄嗎？

    知道了真相的蘄水叫嚷著與徐知州打官司，雙方的爭奪令程家坳的地位水漲船高。近日，徐知州與蘄水縣達成妥協(xié)：程家坳歸屬蘄水，由程家坳負責出丁役，幫蘄水縣維持附近山區(qū)治安；而趙興與程夏、程爽、程旺等程族篩選過的幾名旁姓人，于黃州購房、落籍……且慢，前面程同曾說宋朝沒有戶籍問題，這里又說落籍，難道程同說錯了？

    程同沒說錯！

    宋代的戶籍問題與其它朝代不同。要詳細講清楚這個問題，需要一本書的篇幅——簡單地說吧，宋朝是個宗法社會，它的“籍”是指納稅的“丁戶”數(shù)目，而這種數(shù)目不是由官府核定的，宋朝把百姓劃分為上戶、中戶、下戶、士紳……等等。

    丁口數(shù)量是由“上戶”報給官府，并按這個數(shù)目向官府納稅，但是不是按這個數(shù)目向下征收，則不一定了。也就是說：官府只掌握納稅人口數(shù)量——“籍”；上戶、宗族首領才掌握納稅人的具體地址與姓名——“戶”。而且這些地址與姓名，全憑他們說了算。

    士紳是無需納稅的，所以百姓不可隨意流動，但不納稅的士紳可隨意遷移（為了躲避繁重的苛稅，百姓常把財產(chǎn)獻給士紳，要求做士紳的家奴——在古代這叫“投充”；現(xiàn)代叫“掛靠”。掛靠所繳納的紅利，要比納稅少，且官員不敢隨意侵吞）。

    程阿珠就是在這種情況下來黃州的。程族長為了兌現(xiàn)諾言，召集族人出資為趙興在黃州修了房子，并出了一份豐厚的嫁妝，供程老七養(yǎng)老——這份嫁妝就是程家坳附近的30畝水田。

    新屋修的很漂亮，程同把趙興從泉州雇來，幫程家坳修蘄水碼頭的工匠都調(diào)到府城，趕在重陽后不久，將新房修好。程老七帶程阿珠搬進新屋后，隨后，程阿珠深居簡出，一心待嫁。于是都在傳趙興“金屋藏嬌”。

    山民野慣了，程族有三名貢士撐腰，走到哪里都是霸氣十足。程同的安排下，程老七隨即接任趙興的黃州行首職務，負責程家坳在黃州片區(qū)的銷售與納稅事宜。程老五則進入官衙，成為一名班頭。

    其余進入府城的程姓人，也立刻在在府衙占據(jù)了幾名步弓手的位置，同時，他們在府城設立的貨棧也雇傭了大批壯勞力，眨眼間就在官私兩面建立了莫大潛勢力。

    目前，關于程家坳的官司還有點尾聲——徐知州答應從明年起，程家坳的稅入這塊，他與蘄水縣對半分，這才使蘄水縣不再鬧騰：“我大約還有五個月任期，明年春天，新官才會來。

    等我交接完畢，也就到了明年四月。子瞻兄，我會跟新知州交代一下，不過，我想，有離人在這里照料，那新官還要指望程族立足，他怎敢為難你？

    哈哈哈哈……子瞻，在這點上，我很羨慕你，你說，你怎么隨便打了個賭，就贏了這么個好門生，這樣的好事，我怎么就沒遇上。”

    蘇軾接受了對方的變相恭維，他舉杯祝酒，心情開朗了許多。

    喝了幾杯，徐知州繼續(xù)把話題定在程家坳身上，這是他平生最得意的政績，能不大書特書嗎：“等明年開春，程家坳的人打算遷到蘄水邊的碼頭區(qū)，他們在那附近又蓋了一片新莊……

    為什么遷居？我聽說，山中近日來了幾頭猛虎，連續(xù)傷了幾名獵戶，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