問路少年說他獵到了一只珍禽，聽說齊大爺最喜歡珍稀野物，所以想去賣給他，多賺些錢養(yǎng)家。大亨家的生意大多是通過齊木控制的驛路運(yùn)輸傳送的，所以大亨對齊木家的住處很熟悉。

    大亨很熱心地為華云飛指點(diǎn)了道路，此時(shí)的華云飛在他眼中就是一個(gè)陌生人，生命中一個(gè)很普通的過客，自然不會(huì)想到兩人今后將會(huì)有什么交集。

    葉小天和李云聰趕回縣衙，路上說起大亨的荒唐，不禁都有些失笑，洪百川如此精明能干的大商人，偏偏生了這么一個(gè)兒子，二人心中都替洪百川惋惜：便是打下一座鐵桶江山，兒孫不爭氣又能如何？

    再過兩條巷子就到縣衙了，前方忽然跑來兩個(gè)人，穿著捕快皂服，很是引人注目。葉小天定睛一看，見頭前一人是馬輝，另一個(gè)人他也隱約記得名姓，好像是叫許浩然，葉小天便站住了腳步。

    兩人果然是來找他的，老遠(yuǎn)看到葉小天，兩人便加快了腳步，跑到葉小天身邊后，馬輝氣喘吁吁地道：“典史大人，周班頭出事了。”

    葉小天呆了一呆，道：“周班頭？他不是在家歇養(yǎng)么，出什么事了？”

    許輝道：“昨日徐林回來，聽說周班頭和他妹子打斗起來，便去周班頭的晦氣，把周班頭暴打了一頓。”

    葉小天的臉頓時(shí)變色，許浩然又接口道：“周班頭的腿被打折了，也不知還能不能……”

    葉小天截口道：“周班頭家住哪里，快帶我去！”

    葉小天趕到周班頭家時(shí)，已經(jīng)有許多捕快聞?dòng)嵹s來。周班頭人緣極好，他出了事，大家自然要來探望。

    看到葉小天出現(xiàn)，正兔死狐悲的捕快們默默地給他閃開了一條路，望向他的目光中，帶著些不滿和譴責(zé)。

    葉小天沒有理會(huì)他們，徑自從他們中間穿過去，走進(jìn)堂屋，入目一片狼籍，桌椅板凳花瓶衣架全打爛了，進(jìn)屋右手邊墻角的灶臺，破掉的大鍋里赫然扔著一塊大石頭。

    周家人聞?dòng)崗睦镂葑叱鰜恚�周家除了周班頭還有三口人，一個(gè)是周班頭的老父親、還有就是他的渾家和一個(gè)三四歲的小女兒，小丫頭怯怯地牽著母親的衣角，跟在爺爺后面。

    周老漢聽說來人是縣衙里的典史老爺，頓時(shí)惶恐不已，連忙上前就要叩頭，葉小天趕緊把他一步扶住，說道：“老人家不必多禮了，快帶我去看看周班頭。”

    周老漢連連應(yīng)是，大概是家里從不曾有過朝廷命官駕臨，周老漢有些手足無措，也不知是該頭前帶路，還是應(yīng)該跟在葉小天后面，只好側(cè)著身子，別著腳兒往里迎葉小天。

    葉小天自從做了這半真半假的葫縣典史，還是頭一回受到如此禮遇，葉小天心想：“原來周班頭的老實(shí)本份都是來自他的父親，這爺倆兒都是老實(shí)人啊。”

    周老漢高高掀起門簾兒，點(diǎn)頭哈腰地把葉小天讓進(jìn)屋，立即向榻上躺著的周班頭道：“思宇啊，快起來，典史大老爺來看你來了。”

    周思宇聽父親說典史大人來了，掙扎著就要坐起來，被葉小天趕上去一把按住：“別動(dòng)，好生躺著。”葉小天說著，這才看到周思宇的樣子，心頭怒火頓時(shí)升騰起來。

    周班頭腦袋上纏著繃帶，右頰淤青，左頰赤腫，嘴唇高高地腫裂著，鼻梁也腫了，被瘀血一逼，紫青發(fā)亮。他努力想要張開眼睛，可是兩只眼睛腫得像桃子一樣，盡了最大的可能，也只是張開一條縫隙。

    “周班頭……”

    葉小天的聲音有些發(fā)顫，他來時(shí)聽說周班頭被打斷了腿，就料到他的傷勢不輕，可他萬萬沒有想到周班頭竟被打成這副模樣。周班頭嘴唇翕張了半晌，才艱難地吐出幾個(gè)模糊不清的字眼：“典史……大人……，卑職……”

    葉小天輕輕握了握他的手，低聲道：“你不用說了，我都明白！”

    周班頭臉上隱隱露出苦笑的神情，無奈地閉上了嘴巴。此情此景，葉小天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，房間里一片靜謐，只有大家此起彼伏的呼吸聲是如此清楚。周家娘子站在一邊，眼看丈夫如此凄慘，不禁又抹起了眼淚。

    葉小天定定地看著周班頭的臉，似乎要把他那張被打得不成人形的臉牢牢記在心里，過了好半晌，葉小天才抽回手，探手入懷，摸出那錠五十兩重的大銀元寶。

    葉小天把銀元寶輕輕擱在枕邊，對周老漢道：“老爺子，周班頭落得這般模樣，本官……難辭其咎。這點(diǎn)銀兩，你們就留著吧，把打壞的家具重新置辦一下，尤其是要給周班頭請最好的郎中，一定要保住他的腿。”

    周老漢和周家娘子看到那錠大銀元寶都驚呆了，五十兩銀子，周思宇要不吃不喝掙少兩年俸祿才攢得出，這還是在朝廷不拖欠薪俸的情況下，這么一大筆錢周家人根本就沒見過。

    周老漢囁嚅道：“不不不，大人，這使不得……”

    葉小天道：“老丈不要客氣啦，這錢也不是我出的，是縣衙貼補(bǔ)周班頭的醫(yī)藥費(fèi)。你若不要，就替官家省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