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之前問我的問題，對不起，我那時沒有回答你，是因為我不想說謊騙你，又怕說實話會讓你生氣。”

    她的聲音充滿憂傷，“我承認，過去確實有很長一段時間，我分不清你和天音大哥。我也無數次拷問過我自己，我喜歡的人究竟是誰？我看到的人究竟是誰？我之所以會在你面前一次次失控，到底是為了天音大哥，還是為了你？我不敢去想這些問題，尤其是最重要的那個問題——我喜歡的到底是你，還是天音大哥？我不敢、真的不敢想，只能不斷地選擇逃避再逃避。”

    “與你在仙域的那段時間，我每天都在煎熬中度過。我怎能如此卑劣，我欠天音大哥一條命，怎能就這樣背棄他、怎能就這樣接受旁人？甚至，那人還是他的親眷！我害怕那個問題的答案，一直一直自欺欺人的逃避，直到九霄拿著天音大哥的魂魄來到我面前——我再也無法逃避。”

    “那時，我心中除了迫切的想要讓大哥復活，還有一個隱秘的、我那時沒有意識到的念頭——若是大哥能復生，我還清欠大哥的債，兩個人同存于世，或許我就能明白那個問題的答案。所以，即使明知明昭所謀不純，我也只能往陷阱里跳。一則是對天音大哥的執念，二則是那個問題已經成了我的心魔。我把天音大哥復生一事當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，只要天音大哥能復活，或許就能解決所有的一切……”

    “在復活天音大哥的路上，我還是繼續逃避，為了不讓明昭看出破綻，我把注意力轉移到突破一個個上古秘境里。在兇險重重的上古秘境中，一場場勢均力敵甚至挑戰遠超我實力的強者的戰斗，讓我被戰斗和比劍的欲望沖昏了頭腦。秘境中時間流轉與外界不同，連續的兇險帶來了無數酣暢淋漓、突破極限的戰斗。慢慢的，那個問題被我刻意拋在腦后，滿心都是挑戰強者的欲望和復生天音大哥的執念。每當離開一個秘境，我都催促明昭馬不停蹄立即前往下一個秘境。當戰斗欲望上來之時，甚至連復活天音大哥的執念都被我拋諸腦后。一直被我刻意壓抑的無盡之欲，在這段時間里得到了極大滿足。”

    “我自欺欺人的想著，既然師徒血契從未有過報警，你應當沒有什么危險。我心安理得地認為你在仙域大放異彩，或許已經成為了一方天驕，我不過是你生命中的一介過客，與魔族有太多牽扯只會害了你。我忽視了所有的一切，對其他任何一件事情都漠不關心。呵，說是為了復活天音大哥，其實不過是為了滿足我自己的欲望罷了。我懦弱，我不敢承認自己的虛偽，習慣性的逃避那些尖銳問題的答案，繼續沉迷在戰斗之中。”

    “——直到那一日。當我看到，被我親手打進整整八十根錮魂釘的‘容器’究竟是誰時，我聽到了——我的道心崩壞成一片片的聲音。”

    “道心崩壞的那一瞬間，我知道，我完了，我犯下了這輩子都無法彌補的彌天大罪！”

    “這就是我不斷逃避問題帶來的反噬，是我活該要付出的代價！”

    “后來，我也百思不得其解，我曾引以為傲堅不可摧的道心，為什么會說毀就毀了。為了找到道心崩壞的原因，也為了贖罪，我離開了魔界，去仙域尋找答案。我在仙域，踽踽獨行了十年……我想要與你再見一面，想要找到無需他人性命為代價就能復活天音大哥的方法，也想要重塑道心……呵，分明卑劣到這種程度，卻仍是貪心不足蛇吞象……”

    “可我已經不能再自欺欺人。”

    “不管怎么欺騙自己說我要贖罪，我心里都再明白不過，即使再見到你又能如何，我跟你之間的仇恨再無轉圜余地，你這輩子都再也不會原諒我，甚至可能會充滿恨意的用我教你的劍法刺穿我的胸膛。一想到這點，我仿佛就失去了所有繼續的動力。我也曾自暴自棄的想過，不然就此忘記，忘了所有的一切，回到魔界，回到我的舒適區，繼續在繭房里逃避所有的一切，不用再面對自己犯下的罪愆，我可以繼續自欺欺人下去，繼續做我的諸侯王。”

    “這個念頭不過一瞬。我知道，若是如此，我的余生必然在無盡的愧悔中度過，我將再也無法正常的活著，從此不過一具行尸走肉。”

    “所幸，血契仍是安靜的躺在我的眉心，讓我多了一分奢望。你順利逃了出去，現在還好端端的活在世間的某個角落……我心中懷有最后一絲希冀，只要你還活著就好，只要活著……就好。”

    “可是，人海茫茫，再無你的蹤跡……我踏遍了仙域的每個角落，從來沒有人再見過你。留在仙域的，只有那一年突然橫空出世、又莫名消失的仙門大比魁首的傳說……”

    “我去了當年你那幾個伙伴的宗門，打探與你有關的信息。他們都已褪去了當初的青澀，變得成熟，變得強大。看到他們，我總是會想到……如果你沒有跟我回魔界，而是留在仙門……一定會比他們所有人，都更加優秀，更加……璀璨……”

    “我絕望的猜測，或許是你知道我在尋你而故意躲我；或許是你進入了某個隱秘的秘境修煉；或許是因為連上天都憎恨我的虛偽，